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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奇平:国民幸福指数的测度
来源:www.100sudu.cn 作者: 【 】 浏览:214

 

社会进化史可以用三个主题词概括:农业化的主题词是"温饱";工业化的主题词是"富强",信息化的主题词是"幸福"。

  富强可以用GDP衡量;幸福用什么来衡量?我向大家介绍诺贝尔奖获得者卡尼曼的方法。卡尼曼的方法是从个人行为推导社会利益,从微观推导宏观,从快乐原理推导出幸福之道,从快乐测度推导出幸福测度。

  宏观的"幸福"基于微观的"快乐"

  卡尼曼与斯密分属两次现代化,斯密那一轮现代化的主题是富强,他认为国富之道,在于个人自利而达至利他;同理,卡尼曼这一轮现代化的主题是幸福,他认为幸福之道,在于人人追求自己的快乐从而实现了社会的幸福。卡尼曼与斯密的治学方法,都有海洋国家学者那种独有的思维方式,就是从个人看社会,从微观看宏观。

  卡尼曼研究的本行,是快乐学,又被人称为快乐心理学(hedonie psychology)。而他在诺贝尔奖颁奖仪式演说中,特别提到的奚恺元,则称这门科学为Hedonomics。我译为幸福经济学(对应HappinessEconomics)。享乐(hedo)这个词在中国有特殊含义。国人往往一看享乐、快乐,就以为不关正事。殊不知快乐与幸福同构,如果把快乐经济学比作微观经济学,幸福经济学就相当于宏观经济学。俗话说,治大国如烹小鲜。宏观寓于微观。熟悉在游戏追求的快乐中"烹小鲜",可以更好理解为人民"谋幸福"这个"治大国"之道。卡尼曼的高明就在这里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倒是卡尼曼抓住我们所说的"谋幸福"之道的微观机制所在。

  最近引起广泛关注的"国民幸福指数"(National Well-Being Account),实际就是我2003年起一直向国人提倡的国民幸福总值(GNH)。如何计算国民幸福总值,是一个非常困难的问题。一般都把它当作宏观统计问题,但卡尼曼的解法与众不同。他最近提出的DRM算法,是一种微观测度方法;但按他的说法,这种方法可以推广到宏观上去,用于描述整个社会的幸福水平。他的合作者克鲁格教授介绍说,研究小组正与盖洛普一起,通过电话调查方式得出国民幸福指数。他说:"如果一切进展顺利的话,我们有可能在一年以后采用这种方法。我希望多年以后,这个指标能与国内生产总值一样重要。"

  日重现法(DRM)及其背后的思想

  在《描述日常生活体验的调查方法--日重现法 (DRM)》(A Survey Method for Characterizing Daily Life Experience:The Day Reconstruction Method (DRM))一文中, 卡尼曼与其合作者提出了DRM这样一种测度幸福值的方法。这一论文发表在2004年12月3日出版的《科学》杂志上。

  日重现法 (DRM)就是根据一定问题框架,引导被测试者回忆、再现一天来有关快乐与幸福的状态,并对这种状态进行评估的测评方法。日重现法 (DRM) 结合"时间-预算"法和"体验取样"法(ESM),评估人们如何花费他们的时间、如何体验他们生活中的各种不同活动和安排。参加者利用专门为减少回忆偏差而设计的程序,系统地重现他们一天来的活动和体验。

  在卡尼曼的视野中,以往的国民生产总值之类国家统计,存在系统性的统计问题。我理解,这种问题根源在于不同的价值判断。工业化的价值判断,反映到统计上来,强调的不是以人为本,而是以资为本。以资为本,就是以钱为本,以GNP为本;以人为本,就是以福为本(这是奚恺元的说法),以GNH为本。

  反映到统计上来,正如卡尼曼所指出:通过当下体验效用的时间整合定义幸福的经济模型,要求对人们日常生活体验的品质和持续时间进行细节测度。而关于日常生活中的时间分配的信息,是许多国家的国家统计学的一部分。除少数例外之外,时间-预算研究没有包括对人们来自活动的满意的测度。同样,关于特别情形下的时间-使用和主观体验的问题,很少被包括在主观幸福(SWB)调查中。作为替作方法,这些研究通常依赖于关于幸福或满足的全球报告, 这些报告只涉及生活的一般方面,或象工作、家庭这样的领域。

  这个意思是说,人本之人具有高感性的特征,不能简单地用测度理性资本(人的"类"本质)的方法来测度。要高度注意人的感性方面的特征,包括:当下体验的价值(momentary experienced utility),我称为之体验效用或意义价值;"特别情形下的时间-使用和主观体验",也就是后现代哲学说的"此在"的价值。包括时间分析在内的日常生活体验(people's experiences in daily life)的质与量。事实上,根据卡尼曼的分析,已得出了与许多全球报告不同的统计结论。例如后面将谈到的对快乐水车(hedonic treadmill)现象的解释。

  日重现法 (DRM)实质是统计上的现象学方法,即胡塞尔"回到事物本身"的方法。它是一种彻底反黑格尔现代性的思想方法。即扬弃"绝对理念"(确定性常态统计),而贴近体验(不确定的非常态调查)。是以"体察民情"为核心设计的统计方法,是一种"时时刻刻把人民群众的冷暖放在心上"(用我们时髦、最酷的话说)的统计方法。在这种统计学背后,是一种融社会学、心理学于经济学之中的后现代社会科学方法。

  卡尼曼具体介绍说:我们提供了一种新的混合的方法,日重现法(DRM),它将"时间-使用"研究与从情感体验中恢复的技术结合起来。DRM 应答者首先通过由一段有顺序的情节构成的日记,唤醒他们对前一日的记忆。然后, 他们通过回答关于情况或感觉的DRM问题,描述每一个片断,就象体验取样法一样。这有点象高科技条件下的"访贫问苦""拉家常"。

  体验取样法(ESM)的优点是长于反映人们正在做什么,以及他们如何感觉。这种技术提供了对应答者生活中的瞬间样本的丰富描述,可以避免延时追忆和评估对体验的扭曲。然而,体验抽样法花费较大,参加者负担水平较高,而因抽样较少,对罕见或较短的事件提供的信息较少。

  卡尼曼认为,体验抽样法的结果在与DRM的结果进行比较时,可以作为标杆(黄金标准),而DRM所长在于有意再现那些靠探查实时体验获得的信息。在这方面,新的方法比ESM更有效率。换句话说,DRM的专长,在于探查实际民情,专克统计偏差,更不用说有意造假。

  之所以如此,关键在于DRM采取了语境的先进科学方法(我曾多次在介绍后现代科学时介绍语境论,这是语言学转向的较高境界。山西大学这方面的研究远远超过北京的研究)。语境方法的精髓,就是要求联系上下文网络,确定节点的意义。用卡尼曼的话说就是"联系于活动(例如工作交换)和环境(比如受时间压力的工作)的体验","唤起前一天的语境,这种语境有意地引导出特别的和近期的记忆,因而可以减少回忆的错误和偏差"。

  卡尼曼归纳了DRM的五个设计要点:(i)引出访问对象前一天生活的细节描述; (ii)根据逼近连续结果的目标,进行实时体验测度;(iii)程序设计可以支持不遗漏特殊生活片断的回忆;(iv)将生活片断所处的客观环境数据,用结构化方式引出;(v)对每个片断中的情感体验进行多维描述。

  这篇论文得出了许多特别有趣的统计判断,限于篇幅不再详述。

  方法改变对实质结论的影响

  卡尼曼等人通过对一个由1018名妇女组成的样本的子集(909个样本)的调查统计分析,对幸福和快乐问题,得出了一些与工业化方法不同的判断。

  最集中的一点,就是对"快乐水车(hedonic treadmill)现象"的解释。hedonic treadmill,是指收入增长(相当于不断踏车),但快乐却不相应增长(相当于在原地打转,不往前走)。所谓"有钱不快乐"现象。传统以GDP为核心的统计,建立在效用最大化假设基础上。认为有钱就快乐,增长就幸福。卡尼曼、黄有光、奚恺元等行为经济学家的研究一致表明,经济和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,物质和货币的增长,与幸福和快乐的关系,渐行渐远。人们的快乐和幸福,越来越多地表现为对事物的体验,而不是事物本身。是对产品和服务的体验,而不是产品和服务本身。因此单单是产品和劳务的增加,并不能增加幸福。DRM可以区分服务和体验的不同,显示出,为人民"服务"与为人民"谋幸福"并不是机械对应关系,即,只要服务,一定幸福。幸福是对服务的体验,而不是服务本身。搞不好,端着盘子服务了半天,别人放下筷子还会骂娘。这里边的原因,用DRM可以很好地透视。DRM就是透过产品和服务的物质表象,贴在体验上,贴近人本,了解那些对于人心真正起作用的东西。

  这个问题对我们的现实意义在于:如果GDP增长(越来越有钱),与"人民满意不满意",如果只有非常微弱的联系,中间还有一大块空白需要弥补,那么"为人民谋幸福"就必须依靠以人为本的思路进行。否则,忙了半天,在根本目标上反而出问题。

  卡尼曼说:"对快乐水车现象的分析,显示出DRM的在幸福研究上的潜力"。他们发现,与一般认为的经济、环境对幸福影响很大的判断不同,有三个因素,对人们幸福感,会有非常明显的影响。一是人的个性,对情感有普遍深入的影响。二是当前处境的局部特点(Local features)对情感发挥有力的影响。三是生活环境对于情感体验只有相当小的影响,在环境发生重大改变后,影响只发生在有限的时间内。

  这就意味着,从解决温饱到走向幸福,我们要从眼睛冲上,转向眼睛冲下,关注以往的三个盲点,一是关注个性化问题,二是关注基层问题;三是关注文化问题。"快乐水车"原地打转,都是由于这三个方面跟不上造成的。GDP在这三方面,往往有劲没处使,还不如"千手观音"之类的"小玩意"的作用大。

  如此看来,卡尼曼自己的评价并不过分:DRM 或它的改进方法,可以为开发社会幸福核算系统做出贡献,成为社会政策的一个可能很重要的工具。

  过去我"大话西游"式地说"网吧网游救中国"时,实际意思是说,只有抓住人人快乐这个"微观",才能抓住人民幸福这个"宏观"。这就好比,只有抓住自利这个"微观",才能抓住国富这个"宏观"一样。搞工业化要懂斯密,搞信息化要懂卡尼曼。这样,我们就不会把人人"快乐不快乐",与人民"幸福不幸福"("满意不满意")机械对立起来,进而使"为人民谋幸福"这件事,象搞改革开放一样有来自底层的活力支持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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